濃妝、扭曲、誇大、幾何－－－提姆波頓的當代表現主義
提姆波頓（Tim Burton）在當今世界影壇占有獨特屹立的一席地位，他的作品總涵括著強烈古怪的視覺風格、乍緩還急的敘事步調，以及超越劇情文本的心理探討。事實上，以上電影風格的表現形式都是源自於1908年開始風行的表現主義，只是百年之後，也只有提姆波頓能夠在貫徹表現主義的精神之下，繼續玩出有趣的故事、創造出新穎的味道。
原本是領取迪士尼獎學金的動畫導演，提姆波頓使人難忘的繪風和說故事的才華洋溢，後來便讓好萊塢看上。他最早為我們台灣人所熟知的作品是1989年開創的《蝙蝠俠》系列電影。蝙蝠俠的視覺意象風格，彷彿是直接從漫畫裡面走出來的小丑，以及後來在《蝙蝠俠大顯神威》亮相的企鵝、貓女，都是電影史上有名的經典人物、並且成為後續蝙蝠俠系列電影的造型指標。或許你可以說這些都是既有漫畫裡頭就已存在的外型設定，但時屆當代、要把真人電影的角色形象雕刻地比漫畫更立體、更鮮活的，唯有提姆波頓而已。
接下來，提姆波頓與強尼戴普哥倆好完成了《剪刀手愛德華》（Edward Scissorhands），這部囊括所有濃妝、扭曲、誇大、幾何等等表現主義風格、並且呈現方式是新穎地不得了。電影上映之後非常成功，強尼戴普從此成為好萊塢的重要明星，並且也持續與提姆波頓合作，後續拍出了《艾德伍德》、經典的《斷頭谷》、《巧克力冒險工廠》、《瘋狂理髮師》、《魔境夢遊》以及《黑影家族》等融合奇幻與恐怖類型的特色電影。強尼戴普因而從此變成好萊塢的A咖兼怪咖，像是《神鬼奇航》這種詭異的傑克船長角色根本難不倒他，因為他早已習慣濃妝艷抹，樂於詮釋迂迴且陰晴不定、又亦正亦邪的角色，怪異的步行方式還有故作自然地處於不正常的環境背景之中，這些，全都是表現主義的特色之所在。
而被提姆波頓同化的演員不只有強尼戴普一個人而已，事實上提姆波頓傑出的御用合作夥伴，還包括他的伴侶，海倫娜寶漢卡特，她在導演的作品裡頭亦是常客演員（例如《大智若魚》、《巧克力冒險工廠》、《魔境夢遊》、《黑影家族》等片都可以看見她的身影），海倫娜寶漢卡特不僅在《慾望之翼》與《王者之聲：宣戰時刻》以內斂演技被受肯定，同時也能接演像是《哈利波特》與《悲慘世界》裡那些性格外放扭曲又誇大的反派角色，主要就是因為與提姆波頓合作經驗所帶來的適任口碑效應。
表現主義電影是當代驚悚片、科幻片、恐怖片和奇幻電影的老祖宗，怪異又誇張的視覺風格為其招牌主打，而具高度反差的角色個性則是常見設定（例如怪里怪氣的主角內心通常都有異常純真的一面，而道貌岸然的正常人物常懷有邪惡禍心）。以上，在提姆波頓的電影作品裡頭也都是基本元素，尤其是在導演的純動畫電影裡頭、或者是加入電腦後製的影片之中，那些有機無限延展的樹枝與反應角色心境的幾何環境設計，都會更肆無忌憚地圈圍出一股奇妙的「提姆波頓式場域」。所以說提姆波頓是表現主義在風行百年之後的當代最佳代言人，一點也不為過。
提姆波頓最厲害的，是他的劇本總能用通俗的語彙、表達出兼具實質娛樂與豐富內涵的故事，以及展現他堪稱為個人招牌的美感造詣視覺秀，凡是愛上導演風格的觀眾、必都將上癮一輩子。
提姆波頓最新的電影動畫《科學怪犬》，同時入圍了今年2013奧斯卡獎和金球獎的「最佳動畫片」。其實提姆波頓這幾年來，與美國奧斯卡和金球獎都只擦身而過（提名有份、得獎沒份）。到底是導演的作品太過前衛、驚世駭俗，以致於這些評審成員都沒有心臟把票投給他呢？還是因為這種學不來的風格，尚且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被世人所接受？是說，表現主義也都有一百年的歷史了呀～夠久了吧！總之，今年，《科學怪犬》還是沒有得獎。
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還給提姆波頓一個遲來的正義的。
（August 25, 1958。祝 Tim Burton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