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結了金馬電影學院共五位歷屆學員所操刀拍攝的《5×1》，是侯孝賢與廖慶松首次監製的VR形式電影作品，其中的一段《董仔的人》，是《青田街一號》導演李中的最新作品。看完《董仔的人》的那個夜晚，我馬上傳訊跟李中導演誠懇道歉（平常對他太不禮貌了），因為新片著實厲害。
要談《董仔的人》我想先從經典歌舞片《萬花嬉春》開始講起。《萬花嬉春》片中有段情節是這樣的：在從無聲電影進化到有聲電影的年代，電影片場經歷了好一番陣痛期，王牌女演員演戲時、記不住麥克風所藏設的位置，動來動去的嘴巴導致收音忽大忽小，把導演氣得要死。相信每一次電影拍攝技術的進化、器材的限制，都是在考驗劇組的適應能力與彈性。可想而知導演拍VR動作劇情片會有多難（李中自己也寫了篇金馬《5X1》VR拍攝經驗談）。
老實說，既然VR電影叫做「電影」，就該更有電影的樣子，至少情境的營造不能少。但VR電影對一般觀眾而言有幾個觀影門檻：劇情、過場、變焦和互動感。這四項限制常常讓VR電影怎麼拍都成了一種刻意為之的實境秀展演。
首先是「過場」：VR電影太讓觀者身歷其境，如果有演員在裡面做表演，觀者的觀感就好像是站在演員前面、甚至是與演員擦身而過看著他們在演戲，也就是李中導演口中的「經驗更像劇場」。劇場在過場時還有中場休息時間、演員的集體退場，或者是舞台有設計厲害的機關做場景轉換。但總不能在VR電影中真的用劇場的那套方法當過場吧？李中導演最後還是選擇了「剪接」。
在VR電影裡做剪接，觀者會有一種在一眨眼間做了瞬間移動的錯覺。既然這感覺避不掉，那麼李中導演的解套方案就是透過「劇情」的設計，讓這件事變得理所當然：李中把《董仔的人》全場唯一的「觀眾」（也就是你）邀請入戲，請你來飾演擔任劇中一角，但你身不由己，不論是身處貨櫃倉庫、車廂甚或是高級藝廊… 你每到一個地方都是只能任人處置。聽起來很鬧？不，在電影裡，你會演得很爽。
你甚至還會好想要攬鏡仔細端詳自己在戲裡飾演的角色的樣貌。別擔心，導演也有貼心的準備好了鏡子給你看。聽起來很玄？不，除了實際的需求以外，你一向是了解的：在電影裡，鏡子元素的存在，能在影像設計中達成各種意涵。例如，戲裡戲外的你，竟然都是劇中那個牽引所有人為之相爭廝殺的至要關鍵（他們全部都只為了演給你看），但當你望向鏡子時你幾乎要認不出自己來。
不只你可以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裝扮，《董仔的人》劇中演員、吳念真之子吳定謙，他也對你深感興趣。這男人會直勾勾地湊近過來、從頭到腳把你看個仔細。這一看過來不得了，徹底顛覆了觀眾在電影院裡看電影的感知、瞬間你成了「被看」的對象。此舉一口氣解決了現今VR電影拍攝「無法變焦zoom in特寫」的問題、也達成了VR影片「能與受眾感生高度互動感」的優勢部分。
李中導演的《董仔的人》到底是渾然天成地就拍出來的、還是他精心鋪排而出的成果？竟可以把VR電影從劇情到過場，從變焦到互動的各種很難變出好把戲的環節要素，都玩轉成為那些我們平常看電影就有在思考的事，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VR短片集《5×1》，於2018年金馬影展期間會在西本願寺進行世界首映播映以及一連串的放映活動（每部《5×1》裡有為李中導演的《董仔的人》、邱揚導演的《O》、陳勝吉導演的《蝴蝶之舞》、曾威量導演的《山行》，以及趙德胤導演的《幕後》）。11/22~11/25於金馬影展期間會在西本願寺限量特映，購票網址 tghff.tixcraft.com ，取票點10/29-11/7(12:00-20:00)金馬補給站、11/8-11/22(首場電影映前30分鐘-末場電影開演後20分鐘)金馬補給站、11/23-11/25(首場電影映前30分鐘-末場電影開演後20分鐘)西本願廣場樹心會館。更多資訊請恰：金馬影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