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丑臉的歲月】

《丑臉的歲月》（O Palhaço / The Clown）–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今年代表巴西，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丑臉的歲月》，應景地在本週上映了！

在美國電視劇【怪醫豪斯】裡頭，前兩季所提到的豪斯前女友史黛西曾經這麼說：『曾以為自己很愛吃咖哩，所以每天吃、吃到吐、吃到膩，後來就戒掉咖哩了。可是，突然就有那麼一天，發現自己「天哪！我超想吃咖哩的！」』

把上述劇情拿來當做電影《丑臉的歲月》的引言，簡直是太適合了。

班傑明是馬戲團團長的小孩，父子兩人相依為名數十年，整個團沿著城鎮駐紮，四處飄泊。馬戲團內的業務繁雜，人手有限，常常大家都需要身兼多職、也沒得挑。久之整團就會像是一個大家庭的互動關係，自然而然。

《丑臉的歲月》把馬戲團的營運方式描述到很細的地步，從初到異地時要調查的地方人口結構、縣市鄉鎮首長姓名以及日常喜好都必須打聽到；地區上的特殊用語也得要牢牢記住，例如居民稱妓院為杜鵑窩還是怡紅院？那些都必須即時更新，表演時會把這些關鍵資訊都變成表演的一部分。表演休息期間，馬戲團也必須應付小至地痞流氓和小警察，大至地方警局首長以及地方老大的邀請（或騷擾）；當然團內自己多少也會惹事，或者出狀況，例如說車子在路上拋錨、迷路等等突發事件。三台車、十幾個人，就這樣到處都相依為命著。

《丑臉的歲月》除了拍出馬戲團的各種可能遭遇，也透過主人翁班傑明那一股宅宅又怪怪的舉止、表情，反映出馬戲團本身其實並沒有好笑的任何本質。作為小丑，終日搞笑，是賺錢生財的勞力行為，本身並不有趣。又，面對各式各樣的事務上門，班傑明已經苦悶到自己都很難笑出來。班傑明漸漸地覺得「自己不想再待在馬戲團裡面」。

而團長也讀出了他兒子的心思。

『人人都該做自己擅長的事。』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小丑的孩子當然就會是小丑。但老小丑並不知道，年輕的小丑是否甘願一輩子當小丑？

老小丑於是給了年輕的小丑一次機會，離開。

班傑明這輩子於是第一次體驗人人群之中、他不是講笑話的那個負責人，他靜靜地坐在群眾裡面，享受了片刻的安靜與愉悅。

他似乎因此懂得了那一份被取悅的幸福感受。

『人要發揮所長，我的專長是當小丑，那你呢？』父親問自己的那句話，班傑明的內心也漸漸清楚明白了。

有人會總覺苦於被困在一種情境之中、亟欲逃脫，就像是小孩子想要快點長大、離家過生活的那種心情。而沒有離過家的人，永遠只能想著「想要離家」，就無法體會那種離家之後，想要回家、長了鄉愁的感受。

有時候，我們必須跳脫自己所在之處，遠距離地看一看自己的家、自己的工作、自己擁有的一切。

然後，你就會知道，自己想不想要再回去。

同一首歌、唱久了會膩，同一場表演、演久了會倦。但是，就是因為你反覆練習了，所以你唱得、演得比別人都好，於是你因此有了被別人所認同的存在價值。

所謂『家業』，到底是枷鎖、還是翅膀？

你只要離開過它、就會知道了。

這事就是如此玄妙。

有如小說一般的故事結構，完整且俐落，《丑臉的歲月》的片尾也非常厲害：透過馬戲團內的一個小女孩，影射著班傑明的過往美好童年（有什麼比在馬戲團裡長大更有趣的？）也暗示著小女孩的未來。她與團裡的每個長輩、一個一個地互動、玩耍著，最後回到帳棚裡。帳棚裡，有著班傑明小時候躺過的床、擺過的擺飾……並且多了一台班傑明嚮往以久的電扇！那種平凡之中的幸福與傳承，於是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