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偉無酬演出《一念無明》的父親角色而入圍金馬獎男配角,兒子曾國祥導演《七月與安生》而入圍金馬獎最佳導演項目,這個金馬獎史上第三次父子同時入圍的紀錄(第28屆金馬獎,
問爸爸曾志偉「覺得兒子電影拍得怎麼樣?」曾志偉說他還記得朱延平第一時間看完,狂向自己誇兒子的瘋樣,而當時他還沒看過。就連邱瓈寬看《七月與安生》也邊看邊哭。對曾志偉而言,周遭的人已經幫他肯定過自己孩子的作品了,這比他自己說兒子的作品好看還要實在。
問曾國祥「覺得爸爸演的怎麼樣?哪裡最感動你?」曾國祥坦言導演黃進把《一念無明》初剪拿給他看時,看到父親和余文樂在天台吵架那場戲看到流眼淚,除了兩位演員演很好之外,爸爸的告白確實讓他想到自己與父親之間的情感旅程。
曾志偉表示《一念無明》的角色太像自己,「這個爸爸講的就是我,所以是真我演出。每一次我能拿獎,我都感覺到確實和電影裡所演的角色有所連結,像1992年《雙城故事》拿香港金像獎男主角時也有過這種感覺」,這或許就是得獎的預感。但上一次拿金馬獎最佳男配角是20年前《愈快樂愈墮落》的唐先生呀?有連結感嗎?提到那部片,曾志偉笑說「那電影曾讓我成為gay界男神」,回憶起為了片中的男男床戲,開拍之前他真切感受到女演員要走進脫戲與床戲之路的感覺原來是那樣的。
曾志偉這輩子待在電影圈忙碌一生,與兒子曾國祥聚少離多,知道兒子想要走電影路,一開始很反對,老爸覺得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電影應該要是人生的興趣與備案就好。而這一切或可歸功/歸咎到曾寶儀身上。在知道弟弟喜歡電影以後,阿寶常常提供電影相關資訊讓弟弟接觸與學習,或者老跟弟弟講說:「那個誰誰誰的電影你應該看一看。」除了常在華語電影裡看到爸爸之外,姐姐成為了弟弟另一個接觸世界電影的觸角。老爸聽到後道:「如果是我,我一定只會給他看朱延平。」
儘管曾國祥這輩子換過很多種興趣,就是對於電影從來不曾放棄。16歲高中最後一年,他決定要唸電影。有一天,曾國祥在一深夜刻意到曾志偉住處,問他為何而來?「喔,附近一間戲院正巧放映了我想看的一齣藝術片。」問他為什麼這麼晚?「喔,因為那是四小時片長的片。」兒子這樣說。曾志偉從沒耐心看得了四小時的非商業片,也看不懂。那一刻,父親認輸了,跟兒子說:「好吧你去唸電影吧。」
老爸老是在忙,女性家人成為曾國祥的成長經驗中最常相處的對象,所以自覺自己很能夠懂得岩井俊二或伍迪艾倫電影中女性角色的複雜心思。直到現在,他仍喜歡看女性主導的電影或歐洲電影,較細膩的東西較吸引著曾國祥。長年與商業片為伍的曾志偉為此幾度擔心自己的兒子變成落魄的電影人,開始鼓勵他嘗試演戲。兒子脾氣硬,不是老爸講他就聽,但當曾志偉說「去當演員拍各種導演的片,除了能光明正大跟導演學拍片之外還能在以後當導演時懂得演員的想法。」的時候,兒子買單了。當然也是因為演戲可以賺錢,能解決他沒導演可當的沒收入狀態。
這麼想當導演,老爸難道都不幫嗎?曾志偉笑著說花錢幫兒子拍片不如以後分遺產給他比較實在。「我知道他喜歡的電影一直不是太商業的,是比較社會性、人性面的,這麼多年來都是。怕他賺不了錢,太早給他錢的話以後可能一毛錢都沒有。」說是這樣說,但父親本身名聲的存在,就是一種幫曾國祥踏入電影圈的方式了吧。為此曾國祥也坦然承認,「我們這種新二代,拍第一部片一定比別人容易。但相對的要有第二部片則是更難,所以必須更努力去證明自己。」(好友火火受訪時也提到過他的努力)從2010年處女作《戀人絮語》獲得第47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提名以後,因為不賣座,到他第二部電影《七月與安生》已經2016年。想不到電影獲得了大成功,照曾志偉的說法是,「年初他在《老笠》演男主角大家跟我說他很會演戲,年中他《七月與安生》賣座又更多人跟我說他很會導演,好像一夕之間吃了成名藥!我昨晚在台聽說我們家曾志偉曾寶儀曾國祥三個,曾國祥熱門度變成第一名,不但贏我、還贏過阿寶這個在台地頭蛇!」
度過了漫長的潛伏醞釀期,曾國祥坦言以前總介意別人叫他「曾志偉的兒子」,聽了不舒服。但現在如果再聽到這樣被叫,他已經釋懷。一來是因為爸爸覺得他經過《七月與安生》(的賣座)後總算是社會大學畢業、在電影圈站穩腳步了,二來是經過《七月與安生》在金馬獎入圍導演獎項、肯定了他以後,自己也已經可以分清楚若有人再叫他是「曾志偉的兒子」就是一種惡意的批評,何需理會?而且,「啊我就真的是曾志偉的兒子」他笑說。
對彼此入圍之後得不得獎有沒有期待?曾志偉覺得自己贏面比兒子大,但如果是兒子得獎絕對會比自己得獎還開心,「不過我這輩子也從沒和那幾個大導演被一起提名過,無論如何,都已經以兒子為榮了。」顯然在老爸心中,兒子已形同得獎。但曾國祥回憶起初知入圍的時候,爸爸第一時間對兒子所說的卻是「不要驕傲!」這件事大概就是華人父親教養小孩心口不一的案例縮影了。
自己常當監製與演員,對於同樣也在電影圈擁有多種身份(演員與導演)的兒子,爸爸對他哪部分的期待較大?曾志偉說還是希望兒子能在導演路上努力追求,畢竟當導演可以控制所有事,像當總統,而且是被付錢的一方。至於當演員也是一種賺錢的開心方式。曾國祥說當初成為演員是意外,是為了賺錢也是為了學習,想不到自己越演越喜歡,且越覺得自己不會演、想演更好,就真的愛上了演戲。而且只有透過演戲才能去跟不同的導演學習。但到底作導演的滿足感是最大的,畢竟電影完成之後,就像是自己的baby,有為人父母的成就感。至於未來?曾國祥說:「如果能夠繼續作導演,偶爾演一些戲,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但未來希望在自己成熟以後能像爸爸一樣也作監製,也可以幫助想要拍片的新導演。」
拍電影這件事,可以讓這對父子變得疏離而後又變得親近,可以改變這對父子在現實生活中那麼多的想法,金馬獎讓他們同時入圍(《七月與安生》曾國祥入圍最佳導演、《一念無明》曾志偉入圍最佳男配角),又促成一場親子日常對話的戲劇性交會,已然是戲夢人生的一種境界。
拍電影為什麼會是一種人生的救贖?可能就是因為電影不但為觀眾帶來生命樂趣,也是為電影工作者完滿部分人生失落處的另一形式。
延伸閱讀:
《七月與安生》影評
《一念無明》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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