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評論

金馬59 最佳女主角入圍者劉雅瑟《智齒》人間地獄走九遍

劉雅瑟的命格夠硬。以偶像出道、在《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與《匆匆那年》等青春片中揮灑青春美麗的她,轉身進到香港電影裡,飾演《麥路人》裡在麥當勞內過勞猝死的單親媽媽,以及《智齒》裡做錯一件事從此陷入萬劫不復地獄裡的女街友王桃。

女街友想做一個好人,去跟斬哥(林家棟飾)說、看他讓不讓?

就是讓王桃去死。

時至今日,香港無間道已然成了另一種樣貌,不是善惡難分與你死我活,而是掉進地獄裡的人賭著還有沒有爬出來的一天。然後是由劉雅瑟來示範一個人有沒有可能在人間地獄現場走九遍、還活著回來?

一開始,王桃是《白日青春》裡的偷車小童,但遇上林家棟以後,《智齒》就成了一部痛感十足的香港地獄電影。一個女演員要演出被林家棟死咬不放的追趕跑跳戲就已經夠累夠辛苦、往死裡去了。後來明明都差點被仇人開槍幹掉,竟還敢回頭來求原諒,雖然情節看似不寫實,但轉頭當林家棟帶她看他植物人的老婆(也就是被她撞廢的人)之後,又變得合理。《智齒》透過劉雅瑟而把韓國影劇底層人物常掉落在地獄裡的慘況拍出來,王桃在遇上斬哥之後,更是慘中之慘。

「我不想死!」

無心犯了錯的人,和被傷害的人,彼此死命糾纏。女主角被逼到絕境、逃到無處可逃的反撲力量大(包括搶槍、誤殺),戲外也順便逼得觀眾陷入想原諒她但一切太讓人混亂、太不知所措的境地裡。這就是香港。警察和賤民,誰比較不慘?一樣慘。然而《智齒》輕輕巧巧地越過政治、就能達成一次香港當代寓言故事的入骨刻畫,示範了什麼叫做哭不出來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

 

即便是把劉雅瑟弄到最髒最慘,女演員天生擁有吸睛能耐,還是可以緊抓住觀眾眼球,逼大家把又慘又痛的《智齒》看下去。當然不只是劉雅瑟,還有其他要角、場景、攝影與各環節的齊力建構出的《智齒》,以類型的極致來寓言化當代香港,美學、表演和寓意都是高分,而劉雅瑟所飾演的王桃則是香港悲慘世界的代言人,林家棟像是賈維爾遇到尚萬強加芳婷加珂賽特的三位一體,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