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片頭一鏡到底影片與片尾月薪嬌妻式舞蹈,還記得第一個被《我的牙想你》驚豔到的鏡頭,是第二集的送便當現場:在男主角晉循安(余晉飾)收到愛心海鮮燉飯的那一刻,導演姜瑞智用了一顆希區考克的滑動變焦畫面(Dolly Zoom),以影像來描述這位人設不苟言笑的高冷牙醫院長他內心受到震盪、陷入回憶的心境。看過《料理鼠王》評論家吃到普羅旺斯燉菜經典橋段的觀眾應該都很熟悉 —— 角色被觸碰到秘密軟肋了。
世上就是有人能在不經意之中、一擊即中你的內心深處。這樣的象徵並非《我的牙想你》的母題,卻妥妥地站在愛情偶像劇種永恆論述的範疇中心。
《我的牙想你》第四集片頭開場的簡單扼要,卻魔幻動人,有著刻畫人物的溫度與慎重。《我的牙想你》第四集的開場情節是第三集早已演過的橋段,屬於迴文影像重新敘事,描述了第三集晉循安在雨夜送白朗(吳岳擎飾)回家後、按門鈴求進門的另一白朗視角。第三集只交代晉循安開車迴轉、按了門鈴,白朗出來應門、並一度猶豫要不要打開那個他很渴望打開卻又懼怕打開的心門。第四集則是又進一步去揭露白朗的內心秘密樣貌:那是一個在雷雨夜裏被孤單留在家裏、玩著電燈開關的孤單小男孩。靈魂視角跨越時空、把過去溶鏡成了現在,男孩是長大了,孤獨的味道卻沒有消散。流著眼淚的白朗,聽到了門鈴聲。
此時,連第三集白朗回家以後頭髮仍濕著、衣服沒換,且包包還背在身上的自我心靈放逐狀態,也都在回放時被彰顯出來。
是因為晉循安的來訪、借毛巾換乾衣,也才幫忙白朗也把自己從濕透的悲傷溺境之中拉拔出來。
世上就是有人能在不經意之中、一擊即中你內心深處沒對別人說過的渴盼。而對方是那麼輕輕鬆鬆地,就能給你你最需要的。俗稱命中註定,或謂靈魂伴侶。
很喜歡《我的牙想你》不斷以迴文影像敘事來跳換詮釋倆邊主角對於進入彼此生命中重要時刻的互相關照,每一集的片頭與片尾情節皆作了詳盡的補述,格式適恰,既沒漏了任何一方的心思心意、也亦步亦趨地跟上雙方對於彼此感覺的進展進度。若說 BL 劇對於世間愛情戲種有什麼堪稱偉大的貢獻,那就是這份非常對等的感情互動的你來我往,可以破除誰攻誰受誰保護誰誰又撫慰誰的單向給予和配對,而達到隨時互相接住的流動感情平衡形態。《我的牙想你》以劇本和剪輯敘事建構出 BL 劇種的一齣極品迴文鏡銘,讓戲裡戲外的人都能看到別人也看見自己,劇裡兩個個體雖分別存在、卻又有著互依互存的態勢,是一場1+1還是1、或說1+1大於二也可以的愛情妙局。
不只在感性部分如此,《我的牙想你》連喜感或糖點之處也都有此對仗對應。舉凡先是在送燉飯時晉循安冷言白朗「太一廂情願」、後有晉循安找上門時白朗調侃他「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的鬥嘴回敬;你病時我照顧你我病時你照顧我、互「噓」對方、在對方無意識時互「拍」存證;抑或是一個講到齒模手就伸向對方摸下巴、另一個聽到「阻生智齒拔除術」嚇到手也握過去的身體先行;就連講小明的笑話也要互相、公平,你也要講一個。是以在低迴品味時《我的牙想你》會充滿樂趣,也可以在追新集數時得到你以為他不會做、但他卻做了的各種驚喜。
在第四集中,慣性會失眠的白朗早上起床,不但身上蓋著棉被還有整床的娃娃朋友都在旁侍寢,而且昨晚一整桌的宵夜都已被收拾乾淨,白朗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燈又被關了」。
事實上,晉循安的細膩貼心,白朗豈會不知?此時白朗笑的,可能更多的是明明晉循安在無意識中踩了白朗很多的地雷(諸如怕關燈、怕看牙),但白朗卻都因為晉循安在,而不怕了,甚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