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導演瀬瀬敬久執導的靈犬系電影《少年與狗》(少年と犬)4/25在台上映。電影改編自作家馳星周的直木賞得獎同名小說,「乃木坂46」畢業成員西野七瀬、「國民弟弟」高橋文哉所主演,故事描述狗狗「多聞」流浪 3000 公里尋人、極具傳奇性的感人旅程。本片維持著瀬瀬敬久導演一直以來對於影像敘事的獨到敏銳,細火慢燉出小人物故事的獨特生命魅力,甚至還有導演過往擅長拍攝粉紅電影的性感生猛。
《少年與狗》裡的「多聞」靈性並不輸給每日等主人回家的忠犬小八,甚至還化被動為主動,勇敢踏上尋人旅程,彷彿忠犬小八故事、但在 21 世紀時空重新演繹。最有趣的是,在片中,人類和狗之間的關係是會互相轉換的:與其說是男女主角把流浪中的「多聞」撿了回家,不如說是「多聞」發現了主角幾乎破碎、並且喪失信念的靈魂碎塊,遂叼起來嘗試拼湊成形,重新給了他們「好好活下去」的溫暖勇氣,是好哭的動物救贖人類電影。
也就是說,在《少年與狗》的動物與人的感情依賴關係當中,人類都比狗狗更需要對方。以至於,電影中一度出現了男女主角為了爭相擔任「多聞主人」、而搶破頭的荒誕可愛情節。看著兩個成年人在那邊為毛小孩電影主角爭相吃醋,那情境新鮮有趣也具有啓發性。且不論是少年與狗、女子與狗、老人與狗、嬰幼兒與狗,甚至是外國人與狗……儘管全年齡與全人種都是狗的好朋友這件事本來原著就有著墨,但瀬瀬敬久導演依然能為觀眾帶來前所未有的故事質地與觀影感受。
在筆者看來,這部《少年與狗》之所以成為 2025 年度必看新作,是電影以動物為主角,且真的還讓動物演員用眼神演戲、動作肢體戲也到位,以人狗互動細節來主導電影敘事,拍攝成果不俗。狗狗演員把戲演好的程度,是牠的靈性行為與故事對應嵌合的程度高、也總能以悲憫眼神關照人類,讓人相信當你生命遇上了最難排解的孤獨與寂寞、最落魄的遭遇和處境時,地球上唯有狗狗,會永遠在精神向度上愛你不變,甚至散發出「神愛世人」的守護氣味,還能夠用實際的體溫和具體的(聞舔蹭玩擋抱等)行動療癒你,暖人心魂、觸動人心。尤其是在電影院賞片的某幾個瞬間,會突然好像感覺到自己也被「多聞」給擁抱了,然後驚覺到眼眶已經濕濕的,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神奇了。
本片神格化主角狗「多聞」的方式曖曖內含光,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那種。反之狗兒是跟著人類一起從爛泥裡爬出來,儼然狗地藏菩薩。反正關於信仰,神明什麼的,本來就是人類內心的投射。
透過電影也關照到了日本三大地震災區東北、新潟與兵庫之外,還帶入了難民 / 移民議題:人類遭遇苦難時,難免會自問「為何而活?」而不論是高橋文哉或者西野七瀬所飾演的角色,其實就是日子過得挺慘的人們,因為多聞進入到他們的生活,開始讓他們相信「就算沒用的人也可以是神選之人」,並啟發他們萌生了「有生之年,只要為別人做一件好事,活過就值得了」的正向思想,那是一份超越道德審判與職業貴賤的博愛情感價值,因為只有神明最懂:當遇到了善良的人走投無路而被逼沈淪的時候,是不能輕易地遺棄他們的。
三千公里旅程本身是「多聞」的壯遊,成為流浪狗後,多聞看似隨遇而安,在每個當下都是全新奉獻與陪伴著主人,但牠是有一個夢想在追求的。是以在每個該告別的時候,牠就會毅然重新啟程,前往下一段與新主人邂逅的旅程。這般全然投入後又超然離開的態度其實很值得人類學習,儼然一期一會的日本職人精神。多聞的個性,其實也完美地解釋了狗狗在陪伴當下熱情、分離後另覓新伴速度之快有時讓人感覺牠是不是有點無情的生物性特質。
《少年與狗》裡一度出現了貓咪睥睨故事裡一切相濡以沫的不屑眼神鏡頭,有點戲謔,但相信喵星人是不會跟這部汪星人主題電影計較的。狗派想認識基礎寵物溝通者,《少年與狗》不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