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電影

金馬59 最佳男主角入圍者 張孝全《罪後真相》演出雙重解讀性挑戰問鼎影帝

張孝全Joseph Chang以《罪後真相》The Post-Truth World問鼎金馬59影帝令人驚喜。電影故事描述劉立民作為一個即將被傳媒放逐的媒體人,以自媒體處境掙扎著要在職涯上尋找生路、絕處求生的節目主持人。21世紀,人誰不是在等待那麼一個15秒揚名立萬的機會?但在這個連自己女兒的追蹤都比自己帳號多的時代裡,除非天上掉下來一個大新聞給劉立民,否則他絕無可能逆轉人生。

張孝全把一個到處採訪、看似親切無害的記者演得很有存在感,也把記者轉身之後、可能就會以報導致人於死地的後續恐怖特性彰顯無疑。是記者討厭還是媒體主管才是罪人?身為一般民眾的人,真的能夠分辨得清新聞平台內部的運作真相嗎?透過張孝全所飾演的劉立民奔波查案,我們一度會真的很靠近很靠近真相。

《罪後真相》雖是難得一見的記者查案台片,但形影模式與風格有模有樣,執行度夠、讓看慣好萊塢與韓國電影的台灣觀眾能夠輕易進入情境,沒有入戲門檻。反倒是張孝全的存在,為《罪後真相》站穩了台灣電影地氣,讓作品放在亞洲片海中能被一眼辨識出「這是 MIT」。

媒體可以帶風向,也可以掩蓋真相,說得好像有多偉大。但在資本巨人面前,媒體不過就是受僱於財閥的工具人。劉立民的複雜性來自於他的生存欲大於生活力、追求觀眾點閱的數字力大於影響力與理想性,這樣的價值觀反映出台媒現況,甚至台人乃至全世界皆然。民氣可用,世界想要往哪裡走,劉立民就順水推舟。於是當觀眾看著張孝全的所有應對進退,就有了被反覆審視辯證的保留空間。

但其實在劉立民的太太雅靜過世之前,他的人生是有燈塔的。

劉立民的外型和口氣是典型的討喜男記者,聊天起來沒距離感、態度客氣也懂適時機靈做出反應,在台灣當名嘴綽綽有餘。一樁多年前的情殺案因為受刑人張正義(陳昊森飾)逃獄而風波再起,他竟成了劉立民挽救事業的一根浮木。說也奇怪,這麼目標導向地「追查張正義案」的行舉,讓張孝全演起來,完全沒讓觀眾反感、而是如此理所當然。可能是張孝全這位演員就是這麼有觀眾緣、也可能是劉立民有個女兒(方郁婷飾)緩下了他急功近利的嘴臉,總之因為重查張正義案,才讓劉立民在精神上與行為上都因而更加接近了過世太太雅靜(鍾瑤飾)的作風。

介入在警察查案和嫌疑犯中間,也拉起角色人物關係線、把線頭全都綁在劉立民身上的《罪後真相》,敘事上仍不顯單調或陷入主角的自以為是情境,也是有賴於陳昊森、方郁婷、鍾瑤、安心亞、石知田、詹子萱、黃浩詠、何裕天等眾演員所齊心共構而出非單一價值系統角色並陳的世界觀,公說公有理一項是查案片之必須,每個人以理直氣壯姿態活著,人人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加害者的狀況下,對劉立民的查案都是干擾也都是幫助。也是因而彰顯出了劉立民查案的態度是那麼樸實直衝式的,才讓雅靜的新聞人魂落在他身上、得以安放。

但許雅靜和她的新聞人精神終究已死。《罪後真相》最令人玩味不已的戲碼,莫過於劉立民在終於碰觸到真相的那一刻、以及他最終所做出的處置方式。這似乎也是張孝全在觀眾看完《罪後真相》之後最喜歡反問大家的一個問題:真相到底被消滅了嗎?

電影透過剪輯與影像拍攝技法,巧妙地讓真相落在一個可被雙重解讀的位置上。所以你看到了什麼就是什麼,你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至於你覺得張孝全會成為影帝嗎?這個也是《罪後真相》餘波效應後的最大懸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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