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八月》時,最被中國九〇年代的日常生活所打動的,是電影中所呈現出來的聲音,街坊鄰居在樓下的談話、在巷口的叫囂,甚至是更遠的社區廣播… 於是我忍不住問了導演張大磊,在拍電影之前,是如何把生命記憶的細節記錄下來?錄音帶嗎?張大磊回答我「手機錄音」,「或者是我在本子上記下來」。
「如果你看到我《八月》的劇本,會看到一堆關於聲音的描述。這場戲要有哪些聲音、那場戲要有哪些聲音,聲音從哪裡傳來的?我全部都很清楚地寫出來。這對我來說很重要。聲音遠近、方位的不同,或者是內容,都會影響到看電影的感受。」與張大磊見面時刻,是下著雨的天,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說,「外面的雨聲,以及樓下傳來的(訪談時的咖啡館)音樂,都是我今天用來記憶我們這一場相逢的聲音背景」。
得到金馬獎之後,大約一月左右,張大磊與廖慶松大師重新剪輯了一次《八月》,起因於廖桑說《八月》內容斷點太多,他只是幫忙做一些片段的剪短、或稍稍讓畫面時間延長了幾秒,可是很神奇的是,這些修改都讓電影增添了更多神采!導演說他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都是那幾秒鐘的事,就讓影片更加流暢了。
故事描述曉雷上中學之前,度過了一個沒有暑假作業的夏天,那一年,爸爸在製片場的鐵飯碗破了,不太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去尋求新職,但最終卻得為了讓小孩上好的學校,包大紅包靠關說讓曉雷順利穿上他夢想穿上的三中制服。如此一來經濟壓力就來了,父親也不能再賦閒在家了,抓緊了不想要的工作機會也得去。《八月》於是便把曉雷與父親每一天的日子淡淡地記錄下來,每一份描寫都變成最重要的小事,影片於時綿延成為一份慎重供以無止盡沈溺的平凡回憶。
關於描寫父親,從來就比描寫母親難得太多,普世爸爸們太多太彆扭,從不把對愛的表達列入人生中的責任義務範圍,他們或許懂得教游泳,會叫兒子划自由式時手要夾緊,他們或許懂得說說教,會對想上三中只為一件虛榮制服的兒子罵一聲「出息!」,但卻老大不會柔情說愛,只敢在臨行的清晨到兒子房間送上皮帶並看兒子睡顏一眼,就連在遠方工作時面對到能看著鏡頭對老婆兒子打聲招呼的難得機會也都草草轉身… 《八月》教人看懂,有一種父愛叫做「父親不懂得展現父愛」,他們默默地付出,可能最終會被無法細膩去感受的孩子們忽略、甚至怨恨。但這種父愛的確是該慎重地被刻畫出來。而《八月》,就是這世界裡典型的一種父愛的樣子。
導演:張大磊
編劇:張大磊
演員:
孔維一
張晨
郭燕芸
攝影:呂松野
剪接:廖慶松
延伸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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