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次晚安》(A Thousand Times Good Night)相機是正義戰士的武器
蕾貝卡是一名戰地女攝影師,她在家的時間很短暫,常常在晚上,她和兩個女兒說過晚安之後,就離家、動身前往戰事頻繁的第三世界拍攝當地正在發生的事。她工作的地方,死傷人數數十年來已經遠比任何一次世界大戰的傷亡人數還要多,但大部份已開發國家的人們並不在乎、甚或不知道。所以她無法背棄那一份發自內心的使命感,只能不自覺地就拿起相機,一直拍、一直拍下去…
有人問:「深陷戰亂中,難道妳不怕嗎?」她搖搖頭。聽說憤怒會使人忘記害怕、忘記疼痛。而她承認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總是感到憤怒,她不滿於世人關注明星八卦比關心世界和平還多、她氣憤於生活安逸的人老是漠視連生存都有問題的人。
另外關於這點,我也相信美劇《豪斯醫生》裡面所提過的:每個人的大腦結構不盡相同,有些人對於感受「煩躁」的能力很弱,他們適合當護士或照護人員;有些人對於感受「恐懼」的能力很弱,他們適合當戰士。蕾貝卡大概就是屬於後者吧。
(茱麗葉畢諾許飾演戰地女攝影師)
而蕾貝卡同時也擁有很強的行動力。每當危險的情況發生,一般人會選擇躲避,她則是驅步向前。電影中共用了兩場戲(爆炸案與非洲人掃射村落)來描述蕾貝卡的勇敢個性,同時這卻也彰顯出她令家人驚憂害怕的人格本質:她總是愛把自己放在險境當中。
蕾貝卡對於不公義之事的嗅覺靈敏,她的眼睛一旦鎖定了,鏡頭就無法離開。相機,是她企圖改變世界的唯一武器,雖然這個世界很難改變,但她無法因此不去嘗試。
蕾貝卡的大女兒從小就為了母親的生死擔驚受怕,一次,在她學校活動需要用到非洲的資料時,赫然發現媽媽擁有一座相片資料的寶庫。她開始了解到母親的偉大之處,但當她與母親同行、親眼見到媽媽將自己丟入槍林彈雨之中之際,卻還是崩潰了。家庭小愛和對於世界的大愛究竟是兩回事,他們互相抵觸並且矛盾。如果大女兒支持媽媽工作,那她遲早會失去母親,但若媽媽真的收山回家,那麼這個世界就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攝影師。
大女兒尚未成熟、卻又似乎懂得那麼一點什麼的理智被情緒翻攪著,面對媽媽滿臉的歉容,她唯一能做的指控就是拿起母親的相機、對著媽媽猛然按下一千次、一萬次的快門,作為洩憤。一如媽媽拿著相機對這個世界所做的事情一樣。而作為一位失敗的母親,蕾貝卡一時之間,被女兒拍地無地自容。
但蕾貝卡終究只能再次拎起相機、啓程前往另一個世界。
她再次回到爆炸組織去跟拍一位自願犧牲的炸彈客。這一次,她拍的是一個跟自己女兒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對著一位這麼年輕卻被民族情勢逼迫到只能準備赴死的女孩兒,蕾貝卡的手終於也拿不住沈重的相機。她想代女孩向人求助,卻苦無方法,最後只能和女孩的母親一同攤跪在目送她離開的門口路上,哀傷地不能自己。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如果不能讓世界上更多的人看見這些情事、號召更多的人來阻止這類事情發生,那麼蕾貝卡也將失去自己理想與靈魂。這也就是蕾貝卡一輩子都無法離開她工作崗位的原因。因為更多的人比她家庭更需要她。
除了蕾貝卡的丈夫之外,《一千次晚安》全片重要角色幾乎由女性所擔任(而蕾貝卡丈夫的頭髮甚至比她還長、個性也更為纖細一如女人),男性角色在劇中總是表現出追求安穩、安全的個性,不論是蕾貝卡坐在非洲辦公室的男性友人、或是負責接待蕾貝卡在非洲生活的嚮導,他們對於這個動盪需要被拯救的世界有那麼一點置身事外的態度。這種刻意的角色設計,更加彰顯出女性在這個當代世界上所扮演的犯難角色,不論是被迫自爆的女聖戰士、自願涉險的女攝影師、勇於報導事件的雜誌女編輯,或是為了母親安全差點革命的女兒…
相機是當代正義戰士的武器,對我而言,《一千次晚安》是一部屬於女性的超級英雄電影,動作場面雖然不多,但茱麗葉畢諾許所飾演的女攝影師,卻比美國隊長更有血有肉、比變形金剛維護地球和平的方式更為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