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當初《跳躍吧!時空少女》和《夏日大作戰》格局太大、複雜度夠高,評價與賣座都太過成功,這使得曾被譽為「宮崎駿接班人」的動畫導演細田守,其後來的作品《狼的孩子雨和雪》和《怪物的孩子》總被認為「成就不比前作」(儘管後者還是很棒很有看頭的動畫佳作),這也讓他的新作《未來的未來》未来のミライ在萬眾矚目之下必須面臨更嚴刻的品質審視與票房考驗。
人生就是這麼的奇妙。細田守作品進入到我的人生之中,順序是《狼的孩子雨和雪》和《怪物的孩子》,然後才是被奉為經典的《跳躍吧!時空少女》和《夏日大作戰》,一路看來難免只覺得進入佳境。而且,我與他的緣分,有著深深的一份,屬於生命經歷的共感共鳴,每當意識到他捨棄了繁複的角色架構或文本設計,在我看來,卻都是返璞歸真的愛家真心。例如導演說《狼的孩子雨和雪》是他新婚並開始嚮往擁有孩子、然後看著友人喜獲小孩時見識母親偉大而創作出來的作品,那一年的我也進入準備懷孕的人生階段,對於養育孩子的苦樂以及孩子成長充滿著各種想像,所以觀賞《狼的孩子雨和雪》時無疑地產生了和細田守之間的私密對話,我們都如此期望趕快成為新手爸媽。
《怪物的孩子》那份龐大而純然的父愛力量,更是看得我無法招架。細田守的電影裡總是至少混合著兩種時空,一個貼近現實,另一個魔幻迷人,而主角每每總在穿梭之中,更真切地理解了人生。看《未來的未來》的時候,我不禁要合理懷疑:細田守這傢伙的世界是不是一種美麗境界?否則怎麼能、怎麼會,這麼穿梭在各種時空自如到如呼吸般順暢呢?
《未來的未來》表面上是四歲男孩小訓當了哥哥之後跟妹妹的爭寵生活紀實,上半段看得我又哭又笑,「這不就是每天發生在我家的事嗎?!」家裡擁有兩個幼孩的我嘖嘖稱奇不已。再者,四歲小孩想像力的天馬行空、對於火車與積木等的喜好興趣,就連喜歡有人跟他玩「蜜蜂針」(在我家叫做「咕嘰槍」,《異星入境》裡則叫做搔癢槍)然後不斷要求「再來一次」的無賴任性卻可愛至極的「M傾向」,都如出一轍。
愛爸爸卻嘴邊永遠掛著「討厭爸爸」,和爸爸賭氣甚至對爸爸拳腳相向(示愛?)的小訓,與妹妹和媽媽的各種互動的小訓,正是我家同樣也是四歲的哥哥每天的喜怒哀樂臉譜記錄。若非細田守是一個愛家至深、對家庭生活沈浸與觀察入微的爸爸,是不可能描繪出這份稀鬆平常卻深刻至極的「日常生活」的。
我不禁開始認為,《未來的未來》根本就是細田守宣揚新好男人家庭價值作者論,是導演繼《狼的孩子雨和雪》讚揚母親、《怪物的孩子》歌頌父親之後宣揚手足之愛價值的家庭三部曲。尤其四歲的男孩真的是這樣:他們在沒有人提示之下,老是記不住爸爸或媽媽的名字,可是兄弟姊妹的名字可記得清楚了,《未來的未來》根本就是手足版的《你的名字。》。
同樣是主人翁受到了新生弟妹進入家庭而嚴重危及自己受寵之地位的《未來的未來》,它並非像是《寶貝老闆》冒險喜劇類型風格,溫情力強大之餘,更透露著意欲將家庭故事傳承到後代的使命責任,細田守宣揚新好男人家庭價值作者論,在新作《未來的未來》中,一覽無遺。
以前講故事可以講得那麼壯闊,現在講故事卻回歸到家庭。細田守一路走來,動畫人生路途看似越走越窄,我卻忍不住為他喝采,那是身為地方媽媽才能懂的男人為家庭付出的溫柔。就像是《未來的未來》裡面那個願意嘗試為家庭付出更多的建築師爸爸,儘管家事沒辦法作得比老婆好,但那份心意與情意卻也是鐵錚錚地存在在那裡。
曾被譽為「宮崎駿接班人」的動畫導演細田守,卻越走越沒再背負所謂宮崎駿接班人應該要承擔的偉大使命,但我覺得這樣很好,至少「現在」的細田守,確實是站在兼顧工作與家庭的平衡點上頭,正向迎向「未來」的。而且,爆紅至今過了12年的細田守今年也才50歲,他想要的話,也可以學宮崎駿自51歲拍完《紅豬》以後二三十年來一直嚷嚷著要退休、結果至今77歲卻依然在創作一樣,來日方長。畢竟孩子的成長真的只有一次,細田守現階段卻能夠丟掉宮崎駿包袱,勇敢作自己,並樹立一種更入世的日本新好男人家庭價值作者論的精神,在我看來,其實是更偉大的。
導演:細田守
編劇:細田守
演員(聲優):
上白石萌歌
黑木華
星野源
麻生久美子
宮崎美子
役所廣司
福山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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